出陣部隊如預期般在傍晚回到本丸,不過倒是順道把御殿的遡行軍打飛才回去。
比預期好一點呢。
「請問地藏大人明天有空嗎?」源清麿叫住剛踏出傳送陣,準備回去梳洗的前政府同僚:「希望可以一談今早地藏大人談之事……」
「……僅屬傳聞之事。」不知道是為怕對方誤會,還是心虛,源清麿少有地在頓了頓後,低聲作了句奇怪的補充。地藏行平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表示相信明早出陣取得少量鑰匙後可以回本丸稍歇,趁大家準備少主生日會之事時可以慢慢詳談。
「感謝,抱歉打擾地藏大人休息。」
地藏行平搖搖頭,改往源清麿的方向走,經過源清麿身邊時低聲道:「請別輕言抱歉,若願視吾為友人。」
「祈願友人安好是吾之所願。」
望着遠去的身影,源清麿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即使明知道對方不會聽到也忍不住輕聲回應:「感謝……」
審神喵的骰運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意料之內,加上路線是可以預期的地區,所以地藏行平如願地履行承諾回去後和天保組見面。
帶上古今傳授之太刀。
開門的水心子正秀先錯愕半秒,立刻回頭請源清麿決定。源清麿輕輕點頭,為表達善意,古今傳授之太刀不但盡力收起平日以和歌等寄語的習慣,而且進門不久就道出當日送走地藏行平後,因為多少聽聞他們對失格的人員的可怕處置方式,所以只用電郵傳送相關報告書,然後再向本丸求助以另覓出路,換言之,他亦算是知道傳聞的公務刀劍。
「有聽過傳聞的刀劍,看來比我所想多。」源清麿簡單地應聲,沒明確表示自己知道多少,只道自己亦不經意間得知,反問他們聽過甚麼。
慶長熊本先行部隊的兩振刀劍對望後點頭,地藏行平先說出他所聽過的事。
和水心子正秀昨天聽過的情況相若,但受害者顯然是不同的刀劍,集中提到「可怕又沒有作為的出陣」和「競技場」,並補充那些刀劍雖不至於被怨靈纏身,但因為所做之事始終受制因果,對他們的影響遠超他們承受,恐怕機緣出現會讓他們崩潰。
「不就和……」水心子正秀的自言自語轉眼被源清麿的眼神打斷,古今傳授之太刀則說聽聞有「某些人類」以下流的方式試探刀劍們的忠誠,美其名是測試願為政府犧牲到哪個程度。
「可恥。」古今傳授之太刀沒用他熟悉的方式作評價,而是用在他而言粗鄙的口吻說出這句。
「擾亂因果……」地藏行平的語氣亦不算好,源清麿沒太大反應,淡淡地應聲:「嗯,好像有所聽聞。」
旁邊坐着的水心子正秀用力捏住大腿以為自己不小心說出超過他們反應的回應,但扭曲的表情騙不了人。
「我較多聽到會被當成實驗品那類傳言。」源清麿很簡單地解釋「實驗」的意思,而且「包裝」成醫療為主的用途,昨夜和水心子正秀談的可怕的測試、改造等等都通通略過不提。
倘使身可竭
但求至此終
唯恐心難抑
昭然現情蹤
古今傳授之太刀說畢,定睛望向源清麿,眼裡盡是苦澀。地藏行平搖搖頭,直截了當地道出惟有讓光明照亮暗處,才有望斬斷因果。
「確是有傳聞未向兩位說明,但情況實在匪夷所思,而且內容涉及對方私穩,所以不便套取更多……」看到兩刀望向自己的眼神,源清麿答應說出他所知道的部分。
用不同理由要脅刀劍,逼迫他們進行各種性交易,所謂的「出陣」,大多涉及好色的關鍵歷史人物,要在時效內完成,除了以高速攻打外,就是以美色去完成,各種虐待、侮辱「據說」對那些刀劍來說是家常便飯。
語氣平淡,不似另外兩刀說得咬牙切齒,聽得慶長熊本組兩刀不自覺皺眉和緊握拳頭,水心子正秀則一直呆望源清麿,最近因對方情緒易有誇張的起伏,差點令他忘記源清麿有這一面。
把自己的事,自己的遭遇,說得像是連陌生人也不是的平淡語氣的高超自制能力。
也是他熟悉不過,願意託付他前的源清麿。
「水心子……」
嗯?
「水心子。」見水心子正秀終於對自己的呼喚有反應,源清麿向他搖搖頭:「不可以呢。」
「就像我昨日所說,這種表情不可以喔。」
「失禮了。」水心子正秀猛然站起,轉身就往門外跑:「先失陪。」
他很清楚再多留一秒會忍不住發脾氣。
看到丈夫在門外靠着障子坐下,投在障子上的剪影明顯在顫抖,源清麿詐作不知,繼續剛才的話題,反而是古今傳授之太刀要求休息片刻,他需要時間冷靜。
在外面的水心子正秀很想回到房間,留在妻子身邊,但猜想對方不希望另外兩刀從自己的反應推斷出他的遭遇,所以未敢回去。擔憂、自責等種種情緒緊緊束縛着他,當他的肩膀被拍一下,差點把對方當成敵人攻擊。
「萬分抱歉……」
「吶呢,沒關係呢。」拍肩膀的元兇笑着搖搖頭,瞄瞄房間的情況後請水心子正秀重新坐下:「心情不好要歇歇是可以理解呢,雖然我不知道發生甚麼事,但減少爭執一定是好事耶。」
「不……我……」想解釋,又怕不小心洩露「情報」,水心子正秀甩甩頭後閉嘴不語。
「裡面竟然連茶也沒有……」亂藤四郎縱然想把躲在不遠處的浦島虎徹叫過來照顧身邊的打刀,但瞄到大典太光世拉着前田藤四郎往這邊走來,立刻招手比口形說裡面「似乎」需要一壺茶和四隻杯。前田藤四郎馬上理解,反手拉走未清楚狀況的大典太光世,不知用甚麼方法說服他後,端上亂藤四郎所說的物品出現。
「水心子大人,請問你要親自拿進去,還是希望休息多一會兒?」
「在肯定自己不會連累清麿前,我無法進去。」前田藤四郎會意,看到裡面的刀劍早已看着外面,所以沒等允許就已捧着茶進去放下,把茶杯放到源清麿身邊時,低聲告知他水心子正秀的想法。
「可否請你轉告水心子,請他進來嗎?」
「我會向他轉達源大人的意思。」前田藤四郎欠身退出,不理會水心子正秀的意願,和亂藤四郎點點頭後,一刀一邊撈起水心子正秀把他丟進門。
啪。
然後關上門以防他逃出來。
「古刀們強硬起來果然很可怕呢。」源清麿走過去「撿回」水心子正秀,繼續之前的話題,似乎茶香有它的作用,即使源清麿不像另外兩刀放心地呷着其他人送來的茶,但語氣、態度多少變得比之前柔軟,沒有那份過度防衛的冰冷感。
當然,也可能和話題縱然仍在「傳聞」,但他已轉去談他人之事有關。
茶壺見底後,話題也差不多完結。即使沒有明言,來探訪的兩刀已確認源清麿當日曾經受害,雖然無法得知他經歷過甚麼,但繼續打聽就是失禮,所以承諾不會讓談話內容傳出去後,抱抱另外兩刀後靜靜離開。
「看來知情的人……水心子?」未及道出感想就被抱緊源清麿定睛望向水心子正秀。
「請清麿暫時甚麼也不要想,休息一會。」水心子正秀拉着源清麿坐下,沒讓對方離開自己的懷抱:「在這兒。」
「……嗯……」不到兩小時的「閒談」,消耗源清麿大量心力,自然不會,也捨不得反對,並藉此窩在對方懷裡休息:「拜託你呢,水心子。」
「這是我的責任。」
「……謝謝。」
「好好休息,清麿。」
「嗯。」話雖如此,但源清麿仍然定睛看着水心子正秀,在對方「提醒」前開口:「不用呢……水心子不用像我那樣喔。很抱歉,那時候要水心子收起表情。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水心子率性的個性……」
「清麿?」
「所以,就算我一時意氣要水心子收斂也不用理會,對我來說,水心子率真是我很重要的寶物。我已經很自私地破壞水心子的純真,如果連這一點都因為我要失去……不可以呢。為了守護水心子的善良、率性,我任何事都可以承受。」
「……蠢材清麿!清麿差點被他們折磨至死,怎可以說出這種話?」
「死了沒關係……古今傳授大人的算是說中呢,現在我偶爾還會想,如果那時候沒被水心子攔住,水心子無法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我的心情,或者對水心子更好。」
「那時候……」那時候指的是甚麼時間,水心子正秀很清楚,聽到這話自然令他非常生氣,亦抱得對方更緊:「如果我沒攔住清麿,我的清麿早已消失。可是,我的清麿現在卻仍說想死……蠢材……真的要我折斷你嗎?」
「暫時不用麻煩水心子,但,抱太緊呢。」源清麿嘗試開玩笑以打破尷尬氣氛:「小心會因此失手折斷我喔。」
「……我怕一放鬆,我的清麿會消失。」水心子正秀越抱越緊,讓源清麿緊貼着自己:「不會放手……就算清麿要求也不會!如果清麿仍然要自殺,我一定會跟上,絕不會讓清麿孤單一個,絕對。」
「嗯……我會努力……」源清麿因為被按到水心子正秀胸前,所以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請水心子不要放手,拜託。」
「是。」
兩人的午飯在午飯時間剛開始時放在門外,「休息」後打開門看到細心的短刀們為他們準備的食物,天保組除了滿滿感動外也無法再有更多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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