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謝謝你的細心呢,藥研。」
貓咪會說甜蜜的「情話」本應值得高興,但藥研藤四郎卻感到異常。若是平日,即時感謝也好,事後說謝謝也罷,很少一再重覆,而且……
很少會在臨睡前說。
而且,語氣……怎樣說?和平日的開朗的不同,總覺得有種悲涼的味道在。
沒有審神喵期待的「那,請問大將/夫人要回何報答」的玩笑,貓咪只看到自己的寶貝短刀凝重的望向自己:「貓,是否發生甚麼事?請妳說出來。」
接下來是聽到自己的真名。
「請妳以真面目說出真心話。」
呀呀,果然被發現呢。
失去偽裝的審神者露出苦澀的笑容:「藥研,如果貓說,可能,只是比喻……呃,說比喻不太對,不。藥研,若是有一天,『我』決定在這邊定居,由你,由大家來養,你覺得如何?」
藥研藤四郎的臉色立刻一沉。
「暫時不是藥研所想的恐怖事……」看到短刀過度反應,審神者嘗試以笑抒緩緊張又沉重的氣氛:「暫時呢,應該還沒被真正盯上。完全不被盯上,在那邊應是不可能。現世的『科技』遠遠比藥研能想像的還發達,上面的人要同時盯住全國……不,全世界任何人的事情,真心不難,分別只在於他們想做到一個怎樣的程度。」
「喵?想說瘟疫的事?哈哈……的確很麻煩,但死亡率和你,還有本丸裡所有刀劍真正處身的年代相比,完全不算甚麼一回事呢。」審神者搖搖頭:「不不不,藥研……你緊張又正經的表情差點嚇倒貓,貓的情況,大概是屬於暫時不用擔心是不是被盯上……或者說,要和現世的身份有明確界線較好。守護正統歷史的審神者,但卻在現世一直不滿上面,再加上……對了,藥研有聽過嗎?上面似乎想推廣向上層人士立誓表示忠誠的事?」
突然被反問,護身短刀先是愣了幾秒刀懂得回答:「我記得,只限和政府有關的職員……等等,難道妳……?」
審神者頓了頓,很快笑起來:「有聽過『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嗎?」
「大概知道。」曾為魔王的刀,即使沒聽過那句話,都會猜想到大約的意思:「可是,不懂和『大將』剛才所說的話之間的連繫。」
「既然上面喜歡……」審神者昂起頭思索,一會後再望向短刀:「自然有一些想親近掌權者的人,爭相要求他們的員工,呃,說部下藥研會較易明白吧?做相同,甚至更誇張的事。」
「可以理解。」短刀很快想像到,上面想看戲時,下面的人加倍賣力去演,即使過火也在所不惜的畫面。
「如果要陪演……真的很為難。」審神者定睛看着短刀:「藥研應該很清楚『言靈』的力量。」
「嗯。」怎樣說,自己是付喪神,自然知道說話的「威力」。
尤其對有靈力的審神者而言。
「要破除自己施在自己身上的咒當然算不上難,但之後的反噬不易應付……更別提自己對自己下咒後,能破除的人其實是有限。」
「請問,您是否打算不出戰?」綜合之前的「想法」,藥研藤四郎很快得出眼前的「主君」,有意迴避迫在眉睫的「戰役」。
「藥研是故意對『我』用敬語,看來很生氣。」審神者坐到床上並拍打身旁的位置要對方坐在自己的身邊,待他坐好後枕到他的肩上:「會否逃走嗎?喵……還沒決定。因為,不同選擇會有不同的『可能』。」
審神者之後簡單分析各種可能,從當「逃兵」,即一開始辭職,到直接面對都有。直接面對的話,則分作勢用誓言作咒自縛,然後盡力衝破,或在立誓儀式上發難。可是,前者一旦被發現會揹上叛國重罪,到時輕則永遠無法回本丸,重則本丸會被連累而被強制催毁;後者嗎?工作不保,到時還能回到本丸,靠大家供養大概是最好的下場,審神者傾向相信公司會向上面舉報,然後提早發生和前者被揭發時相同的結局。
當然,那種結局相對會在現世做成微量的反響,或者,對大局、對歷史的「記憶」會有微不足道,或丁點的作用。
藥研藤四郎的臉色繃緊,一時間無法給予合適的意見,良久才勉強作出一個較「重要」的提問:「請問,何時要下決定?」
「藥研大概要感謝瘟疫……」審神者離開短刀的肩膀躺到床上:「大家要輪流上班的子裡,相信較難強制實行。公司的意思,似乎是希望所有分店的職員在一個很大很大的空間齊集,然後在媒體的拍攝下集體向上面表忠,以收到最大宣傳和巴結的作用。誰上班誰單獨發誓嘛……怎樣看也太單調,沒有他們想要的效果。」
藥研藤四郎啞言失聲,不知是否應該去祈求瘟疫繼續漫延。
「暫時不會下決定……現在風聲一出就辭職同樣惹人懷疑。年末時期,現世的人傾向留任至年後,否則,即使不被公司甚至上面懷疑,也有可能被未來的公司懷疑自己的工作和與同僚、上級的相處能力。」
短刀點頭表示理解。
「說出來舒服多呢……」審神者滿足地笑:「謝謝藥研聽『我』說話。」
這句似乎惹惱了短刀:「大將,貿然言謝是失禮。」
「在公,我是您的下屬,您的每一句話必須傾耳細聽。」藥研藤四郎直直地看着審神者:「在私,我是妳的丈夫,妻子懷有心事,自有為其解憂的責任。」
「妳作任何的選擇,我都予以支持。」短刀的眼裡升起堅毅的意志和決心:「並會作為『您』的後盾,保護『您』到最後,必要即使要接回『您』也在所不惜。」
「不論生死?」
短刀一愣,然後重重點頭:「不論生死。」
他差點忘記,在現世,違背上面意志的人,不少被暗殺,或因為無法承受過度的虐待而自殺。換句話說,他最後能奪回的,可能只會是她的一絲幽魂。
「有藥研這句,總算可以安心呢。」審神者爬起來抱住對方:「不論相隔多遠,即使化為鬼魅,『我』也只會是這個本丸的主君、藥研的妻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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